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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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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意識到自己又碰觸到了什麽, 君無渡渾身一僵,心尖狠狠一顫,呼吸都微不可查地急促了一瞬。

一只手就這麽僵在半空中再也不敢動。

勉強壓下呻·吟的南枝“……”

屋子裏的空氣一下子好像變了個味道, 變得粘稠靜謐,湧動著一種讓人無法看見的暗湧。

看著君無渡僵在半空中的手,南枝覺得她若是不說點什麽氣氛會越來越怪異,她強行咬著牙粗聲粗氣地催促道:“快點快點, 我不怕疼!”

君無渡偏過頭下頜線格外緊繃地輕咳了一聲,這才緩緩繼續。

直到清洗完灑上藥粉, 南枝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都快僵成一塊木頭了!

而君無渡給她蓋好被子, 轉過身揭下鮫綃就一言不發地端著木盆走了出去。

精疲力盡的南枝很快就睡了過去, 絲毫也不知道君無渡在院子外打坐了一夜並未回屋休息。

又在床上躺了兩日南枝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感覺自己再不走動走動整個人就要發黴腐爛了,而且她也需要要如廁!

可是要起床就必須得穿好衣服。

雖說手臂用了續經接骨的藥, 可是這才幾天時間, 斷裂的骨頭不可能就立馬愈合, 但是好歹手指頭能動一動了。

大腿處兩側的傷讓她在曲腿時疼得不行,又費了大半個時辰終於穿好了裏衣時,南枝整個人已經渾身大汗。

君無渡一大早便朝北方深入, 這幾天他已經把其他地方全都深入走了一遍。

一路急行時他發現了好些野獸出沒的蹤跡, 起初, 君無渡只想著趕路並不想耽擱時間。

可是當一只灰色的兔子蹦蹦跳跳地從眼前跑過時, 他的腳步慢慢地停了下來。

腦海裏竟然響起了南枝肚餓時的抱怨, 沒等他反應過來時, 手中已經抓住了那只野兔!

看著在手中蹬腿掙紮的兔子,君無渡默默無語了片刻。

等到他趕回石屋時, 看見南枝竟然正靠在院子外的一顆大樹旁,那不知道何時穿在身上的裏衣已經浸出了一片鮮血,顯然是傷口又裂開了。

他抓著兔子疾走幾步,來到她的身邊,一臉責備地問道:“你重傷未愈,下床作甚?”

南枝擡眸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如廁”

“……”似是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回答,君無渡難得的卡了卡殼。

視線轉動見,南枝這才看想了君無渡手中的兔子,原本被劇痛折磨的眼神瞬間亮了,“這個兔子我要烤了它!”

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躺著就撐不住了,她慢慢轉身朝屋子裏走去。

她一瘸一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是吃力,隨著她動作大腿處又滲出了星星點點的鮮血在一身雪白中顯得格外刺目。

君無渡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皺了眉,摔暈了兔子,徑直攔腰抱了起來。

南枝小小的驚呼了一聲,下意識地要掙紮。

“別動!”君無渡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若是加重了傷勢,我便又要被你麻煩!”

君無渡行事端方,抱著南枝時也是君子模樣,勁瘦有力的手臂橫在南枝的肩膀和腿彎處,胳膊與胸膛拉開了少許的距離,不會讓人產生一點的旖旎想法。

“……”

聽到這話,南枝放下心來。

回到床榻上的她生怕君無渡把自己的晚餐給烤廢了,堅持讓君無渡在她可以看見的地方生了火,架上了已經清洗幹凈的野兔。

南枝把自己介子袋裏的作料交給了君無渡,隔空一邊擦著口水一邊指揮著。

“對對,灑上黃色的粉末,這個能去腥……”

“你多灑點呀,灑那麽點不夠”

“快快,翻轉一下兔子,要糊了要糊了……”

“閉嘴!”君無渡額頭緊皺,忍無可忍。

君無渡這個人殺魔還行,下廚還真的是不忍直視,南枝本來不想多說,但是又怕自己的晚餐變成焦炭,忍了沒一會兒又沒忍住繼續指揮道,

“白色的你不要灑多了,那是鹽……君無渡你抹均勻一點……”

君無渡眉頭都皺出了深深的痕跡,明明已經沒了耐心,但是回頭一看見南枝滿臉饞得不行的模樣,竟生生地忍耐了下來。

看著堂堂玉宵仙尊彎腰在火堆旁反轉已經烤得漸漸金黃的兔子,南枝又在心裏給君無渡記了一筆。

等出去了她就一定會找機會把這些恩情統統還給他!

終於烤好野兔時,天色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

君無渡清洗了手,慢條斯理地把兔肉撕下來端到了南枝的面前。

聞著肉香看著烤得外焦裏嫩的兔肉,南枝吞了吞口水忍痛把一只兔腿撥了君無渡,“這個,你吃!這裏的靈氣如此充足,這兔子說不定吃的還是林芝仙草長大的,這烤出來的肉一定非常的美味。”

然後也不管他什麽態度,迫不及待地拿起另一只兔腿一口撕拉了大半下來,果然如她所說,這兔肉沒有絲毫腥臊味,反而在焦香中摻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讓已經許久沒有吃到肉的南枝感覺終於活過來了一樣。

見她吃得嘴角流油一臉滿足好似吃到了珍饈美味的模樣。

讓君無渡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以前。

南枝以前總是喜歡這個山頭那個山頭的到處跑,捉到了好吃的就第一時間跑到春山煙欲收,“師尊師尊,這個肉可太好吃了,你一定要試試。”

以往他總是會嫌棄拒絕,然後南枝就會厚著臉皮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一邊吃著一邊感嘆“真的好香,師尊你快嘗嘗嘛”

有時候他的態度堅決很了,南枝就會開始給他胡攪蠻纏地講一些歪理“師尊你錯過了這麽多的美味,少了太多的樂趣了,做人嘛重要的是開心啊……我知道你心中只有天下蒼生,但是人這一輩子來這個世上走一走,總得品一品世界的美味看一看美麗的風景,才不辜負你守護的這天下呀。”

若是他不一直不搭理,她便會一直喋喋不休地纏著,最後他煩不勝煩大多數時候他會冷著臉作勢要檢查她的修為,她才會忙不疊地拋開。

不過偶爾他也會嘗一嘗,那時候南枝就會笑得一臉得逞,興沖沖地問他味道怎樣?

看了眼盤中的兔腿,君無渡濃睫低垂蓋住了眼中的情緒,慢慢拿起一只兔腿,撕下了一小塊。

入口雖香,卻仍有肉食的油膩,但今晚,暖黃的燭火搖曳間,君無渡卻罕見地吃完了一整條兔腿,惹得南枝都頻頻看了他好幾眼。

又在床榻上躺了幾天,南枝已經能自己上藥了,雖然艱難但到底不用再面對讓君無渡給自己上藥時的尷尬!

手臂擡起已經不再疼得鉆心時,大腿的生傷已經愈合了,南枝本來就不是個消停的性子,一旦能下床行走便再也忍不住。

這幾日君無渡沒有怎麽出去,大多數時候都是盤腿坐在院子外的那顆開著白色花朵的大樹下,那花朵很好看,像是一只只純潔的白蝴蝶,一陣山風吹來時,花朵便像蝴蝶振翅。

淺淺的日光落在閉眼打坐的君無渡身上時,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平日裏的冷冽,在淺金色的日光下散發著一股寧和。

好幾次打坐中睜開眼君無渡就看到南枝步履緩慢地在院子周圍走來走去。

第二日,君無渡出去了一趟,除了給南枝找到吃食以外,還有兩根形狀奇特如手臂粗細的樹枝。

起初因為君無渡背坐著,南枝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直到她一邊吃完果子去一旁的小溪洗完手時,就看見君無渡拿著通體泛黑的不妄劍正在那削著樹枝。

不妄劍好歹也是仙器,修真界中目前僅有的最強武器,殺魔無數救人無數,如今卻淪落到削樹皮的淒涼地步。

南枝忍不住想著若是她有這般的神器,那必定每日當個寶貝好生疼愛絕不會像君無渡這般暴殄天物,可惜不妄劍這樣的極品可遇不可求。

有心替不妄劍打抱不平兩句,但到底想著跟她沒什麽關系,最終什麽也沒說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很快便入了定!

等她睜開眼時,就看到了擺放在面前打磨得光滑的樹枝,看這形狀竟然像是拐杖模樣。

所以,君無渡是為她做的?

她下意識地擡眸朝不遠處看去,只見君無渡閉著眼正在打坐修煉,一幅與他完全無關的高冷模樣。

南枝摸了摸下巴,感覺君無渡好像變了一點,難道他是在彌補在宗門時帶給她的傷害?

很快,南枝就否定了這奇葩的想法,君無渡怎麽可能會覺得自己錯了?

呵呵,多半是因為她腿上的傷還沒有徹底愈合不能太過承力,走路時一瘸一拐的姿勢肯定不太好看,以君無渡的脾氣,多半是覺得太過有礙觀瞻汙了他的眼?

這麽想著她便沒了什麽心理負擔,拿起拐杖走了幾步路還挺順手。

君無渡睜開眼時,就見南枝正撐著拐杖從石屋裏走出來。

南枝也看到了他,揚了揚拐杖說了句“謝謝玉宵仙尊!下次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告訴我!”

這麽近的距離君無渡肯定是聽到了,但是他卻一副沒聽到的模樣,闔上雙眸又開始繼續修煉。

南枝撇了撇唇角,開始琢磨晚上吃什麽。

南枝能丟掉拐棍正常行走又用了好幾天時間,手臂也基本能動了,一身傷好得七七八八時,就開始琢磨出去的事情了。

每當君無渡出去時,她也會跟在身後,君無渡沒了顧慮,這次兩人一直走到了深夜都沒有走到盡頭。

像是早就知道是如此一般,君無渡臉上沒有多大神情。

不過好在這一路上因為走得深入,南枝采到了好幾株仙草,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極品。

夜已深,百無聊賴的南枝從介子袋裏拿出了傳音石,然而無法使用靈力根本聯系不到外界,她有些惆悵地喃喃道:“也不知道周小一進入秘境怎麽樣了!”

君無渡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見君無渡還未入定,她收起傳音石問道:“這個地方到底是法陣支撐的還是一方吸收天地精華自成的小天地?”

“向未可知!”

南枝躺回草地上,嘴裏咬著一根草翹著二郎腿說道:“如果是陣法就好了,只要找到陣眼就能出去了。”

“可若真的是大能們遺失的小天地,那該怎麽辦!”

君無渡“……”

他不說話南枝也沒空理他,兀自擔心著周雁回。

上一世雖說並沒有發生什麽事,但是結局已經改變了萬一天道也會發生改變呢?而自己被困在這裏什麽都無法幫上忙!

估計是想得太多了,這一夜躺在篝火旁南枝在夢裏突地坐了起來,大喊一聲“周小一,快跑!”

君無渡倏地睜開眼,就見女孩子又念叨了幾句“周小一”的名字,倒回了草地上,看著被篝火映照成暖黃的南枝,他緩緩地眨了眨眼!

又花了幾日兩人把剩下的地方統統走了一遍,卻依舊沒有找到陣法的痕跡,這個地方就像一個被遺棄的正常世界,沒有任何人打擾也不會有人發現。

難道自己要和君無渡被困在這裏一直到死?

不不不……

南枝狠狠地搖了搖頭,拒絕了這恐怖的想法。

“什麽不?”走在前面的君無渡腳步一頓,在被割裂成點點的陽光中回頭看向南枝問道。

“我想到要是出不去了,我和你不就得在這裏待一輩子……”南枝說道這裏又一臉抗拒地搖了搖頭“太嚇人了!”

她的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讓君無渡胸口一刺,這突如其來的不受控制的情緒讓他狠狠皺了皺眉,眼皮褶皺壓得格外涼薄地盯了她一眼,像是厭惡又像是不耐地扔下一句:“既然這樣,還如此聒噪作甚?”,甩袖大步離開了。

南枝想也不想立刻說道:“是你自己要問的!”

君無渡冷冷地盯了她一眼,抿著唇像是不屑搭理她似的提步就走。

南枝看著這人的背影,撇了撇唇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怎麽會喜歡君無渡這樣的人,除了修為高一張臉好看以外,刻板固執寡言少語,凡事都能面無表情地忍著,無趣得就像一根木頭似的。

假如真的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了,那人生還剩下什麽意義?

更慘的若是真的不幸成為他的妻子,遇到危險時君無渡只會選擇蒼生棄自己的妻子於不顧,所以圖什麽呢?

不過那些事都跟她沒關系了,離開秘境後她就一定要離這個人遠遠的!

一路再無人說話,原本多日以來微微緩和的氛圍無聲的破裂了,即便清楚地感受到了,但兩人卻誰也沒有想過主動修補。

要臉不要命的玉宵仙尊不可能,毫不在乎的南枝更不可能。

她如今只想著要快點離開這裏,聯系到周小一確定他的安危。

又過了幾日就連南枝手臂都快好了時,對於如何出去還是一籌莫展。

即便南枝按照記憶再次來到了之前進入的地方,就連她不死心地把自己的血都滴上去了,這破薄幕依然穩如老狗沒有任何反應。

這天君無渡又不知所蹤,南枝仔仔細細地把進來到現在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已經再無耐心的她終於想到了那個懸崖!

東西南北毫無異常,唯獨那個多出來的懸崖不一樣。

她記得離當初掉落的地方不遠處,植被格外茂密,也不知道在斷崖下是不是隱藏著什麽更深的東西,想到這裏,她毫不猶豫地說走就走。

結果等她來到懸崖邊上時,竟然遠遠就看到了一抹修長的黑色身影正編制著藤蔓。

聽到響動聲,男人擡起頭冷淡地瞥了一眼南枝就收回了視線。

這人又恢覆到了生人勿近的冷漠疏離。

或許她來的正是時候,君無渡把已經編制好的藤蔓直接朝懸崖下扔去,然後抓著藤蔓便飛身而下。

等看到他落到了崖低,南枝也不客氣順著藤蔓滑了下去。

等到了上次摔落的地方,還能看到周圍被壓倒的花花草草。

南枝踩著長滿青苔的石頭一直朝山崖深處走去,這裏的植被太過茂盛,一株雜草在這裏幾乎都比人高。

然而等她撥開所有擋路的植物看到的卻依然只是光禿禿又長滿了各種荊棘雜草的崖壁!

南枝死心地伸手在凹凸的石壁上摸索著,企圖摸到什麽機關。

然而,卻什麽都沒有!就在她以為自己想多了的時候,君無渡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讓開!”

南枝二話不說朝後倒退了幾步。

君無渡輕掀眼皮晲了她一眼“再退!”

南枝一氣之下直接轉身走出了大半的距離,正要挑眉問他‘夠了嗎’的時候,只見通體發黑的不妄劍憑空顯現,與此同時只見君無渡雙手中抓著的泛著金光的符箓,如離弦之箭一般旋轉著朝崖壁飛去。

當不妄劍發出一聲爭鳴,貼在東西南北的四張符箓同時爆出耀眼的金光。

“破!”

等南枝睜開眼時就看見那原本荊棘叢生的石壁竟然不見了,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雕蘭畫棟的白玉石門。

君無渡伸手緩緩地推開石門,一陣馥郁的花香頓時撲鼻而來。

果然如此,懸崖下面真的有玄機!

回過神來的南枝見君無渡走了進來,她想也不想地立刻也跟了上去。

石門後是一條用白玉鋪就的寬闊甬道,純白的天地充滿了古樸的聖潔。

每走幾步就有樹木樣式的燈盞,模樣像是真的樹木一般,綠葉中還放著像是萬年不滅的燈盞。

南枝走了兩步,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她盯著那翠綠又栩栩如生的燈盞,竟然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她曾經來過這樣的地方!

見身後沒有了動靜,走在前面的君無渡回頭,就看見南枝站在不遠處,站在燈盞出怔怔的出神。

好一會兒之後,南枝才從那怪異的情緒裏反應過來,擡眸就看見君無渡站在原地一幅在等她的模樣。

南枝甩開那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提步走了過去。

兩人並肩走了大半時,突然君無渡伸出手臂把南枝擋在了身後,“小心!”

話音剛落,那漢白玉像是布滿了機括一般,無數的冰箭凝聚成型 封鎖了所有的逃生角度。

望著漫天對準自己的冰箭,南枝神情戒備到了極致。

如今她和君無渡不能使用靈力與普通人無異,這冰箭要是真的落了下來兩個人都要成為刺猬,只能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裏。

就在瞬息間,冰箭像是蓄力完成一半鋪天蓋地朝兩人激射而來。

密密麻麻躲無可躲!

不妄劍像是知道危險,護主一般飛速地在周圍抵擋,剎那間利器碰撞聲在安靜的甬道中格外的刺耳。

與此同時,君無渡手中的符箓一拋,一聲鳳鳴刺破空氣,溫度瞬間升高,只見一只巨大的紅色火鳳憑空出現,一聲鳳鳴後,它扇動著冒著火光的翅膀噴出了一圈火焰。

生生在半空中融化了所有的冰錐。

在巨大的熱浪撲來前,無法逃離的君無渡,毅然轉身選擇擋在了南枝的身前。

君無渡抱著南枝摔出了很遠,當緊擁的身軀重重落在地上時,兩人的唇也貼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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